所以九华山也会默认给出两倍的房间余量,用来安置这些人员。
历年皆是如此,怎么今年就成了无关人士。
常睢明白。
估计是长老们忌惮相和颂真的会因为道侣一事耽误此次大比,他们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于是便将他身边所有的莺莺燕燕隔绝在外。
无妄之灾。
常睢揉了揉眉心。
他本想着说缓一天没什么,却没想到卜算会是这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又隔开了他与相和颂。
接下来他与相和颂面都见不上,怎么刷感情?
常睢往蒲团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
不对,这件事情好也不好。
之前他虽与相和颂日日在一起,但相和颂身边围绕的人络绎不绝,他们见面了也要恪守礼仪。
如此,见与不见也没有多大差别。
常睢若有所思,然后来到了桌案前,摊开红纸,拿出朱砂笔,提笔写字。
房间内。
相和颂坐在蒲团上凝神打坐,心神的泄露,让他的魔气一晚上都在作祟,早上堪堪压下去,又听到卜算的事情传遍整个九华山。
这个不算意外的意外,让他竭力压制的魔气再次升腾。
他想起方乱山那个复杂的眼神。
他知道方乱山已经卜算出,他所钟意之人并不是女子。
他知方乱山不是随意乱说之人,只是每当他了然的眼神浮现在脑海,便会交替出常睢淡漠疏离的面容。
有那么几分的可能,昨天他并没有暴露,可若是小睢通过方乱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呢?
在包长老来之前,他的脑海已经翻涌出无数不动声色杀死方乱山的方法。
身体内的魔气,因为方乱山各种各样死亡的模样而畅意。
就算包长老前来,他更无法抑制这股杀气,望着包长老的探究的眼神,手指抽动,他心绪杂乱,只想杀了这些恼人的东西。
直到小五和常睢相继过来。
他听到常睢的声音,才如雷击般恢复了清明。
他恍惚回忆起自己之前的状态,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究竟想了什么。
他想杀死方乱山、甚至长老……
长老的禁闭,他毫无怨言,倒不如说,恢复清明那一刻,他希望自己被关禁闭,以便好好清醒清醒。
他待在房间内,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友人渐渐走远。
小睢的脚步声和其他人都不同,明明那么多脚步声,他却能够在瞬间听出那双脚步声是他。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
也一直抱着侥幸心理,担心被小睢厌恶,所以不想在小睢面前暴露自己真正的情感,但或许……
相和颂正艰难地做着决定,忽然,一道流光飞来。
他的目光被吸引,注视着裹着灵气的纸飞鹤翩翩飞来。
他伸出手,那纸飞鹤落在他的指尖,如镜花水月的幻影,纸飞鹤落在他的指尖,变成了一张信纸。
别人的纸飞鹤都是白的,偏偏小睢是红的。
相和颂神情微软,展开红色的信纸。
然后,他便看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字。
“相仙长,你有没有听见童门主的命令,他要我们搬到客房,客房距离这里有多远?我们之间距离会不会超过咒法距离?”
纸张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忧心,相和颂的神色又慢慢紧绷起来,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他就知道,常睢所谓的示好,只是想要从他身边逃走,现在也是为了从他这里套出离开的方法。
他化作南溪所说的喜欢,全都是花言巧语,骗他的。
相和颂想扔了红色的信纸,不搭理他。
但撇开目光,他注视安静的木门,又觉得房间内过于安静。
不,或许是他错怪了小睢。常睢不常外出历练,他根本就不知道九华山客房距离后山楼阁有多远。
相和颂想到这里长吐口气,拿出纸笔,回复了他。
另一边,常睢得到回信。
只有两个大字。
“不会。”
不会超过咒法距离?
常睢噗嗤直笑,没有丝毫被冷落的感觉,又写道:“可若是以后又碰到这种突发状况,九华山把我撵走,我一时半会见不到你怎么办?”
相和颂:“……”
说来说去,他就是想要套走解除咒法的方法。
“不会。”
“那就不能告诉解除三日咒法的法诀吗?”
“三日复三日,三日何其多。”不行!
“我跟着仙长,有人教导,又有灵丹妙药,我才不会走呢,仙长,我修炼时有一个不解的地方,灵气循环时,我下腹总是隐隐作痛,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不是修炼问题,是先天根骨原因,不过问题不大,只要……”
“仙长,这你也懂得……”
“……”
两人一来一回这样聊天,等相和颂回过神来,红纸已经堆满了桌角,有几张掉落下来,铺在他的衣角。
一天的时间,他虽然在禁闭当中,但是常睢与他说九华山的美景,说九华山上天宫弟子与九华山弟子的交锋,说他曾经的往事……
于是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沉,一个白日也要过去了。
相和颂恍惚。
他竟然和常睢聊了那么久。
而在聊天途中,他压制了一天一夜不能压下去的魔气,也在不知不觉彻底平息下来。
相和颂看着常睢与他的红纸,红得简直要灼伤他的眼睛。
也就在这个时候,红色纸鹤再次飞过来。
“仙长,不聊了,我饿了,我要下山买点灵食吃。”
表面上,南溪修为不过入灵期,远远无法辟谷,她饿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以常睢的修为,早已经过了辟谷期,此时如此说,不过是想要逼他拿出解除咒法的手段。
毕竟山上山下,早已经超出了咒法的距离。
相和颂的心情再次晃悠悠地沉入水底。
他快速回复,“九华山下山的道路有护山大阵,寻常修为根本没有办法下山,下去后,无人引领,也无法再上来。”
相和颂将小飞鹤放出去,便等待常睢的回信,但是他坐等右等,按照下午的频率,常睢回复的纸飞鹤早就该回来了。
可是这一次,过了时间,小飞鹤依然迟迟不见踪影。
相和颂并不笨,相反他思维敏捷,纵使从未有过情爱体验,也轻而易举地猜透了常睢的心思。
左右不过是故意不回他,单想看看他是怎么做。
是眼睁睁看他下山遇到危险,袖手旁观;还是忍不住担忧他的安危去找他;亦或者敢向其他人承认,他在意的人是他,把其他人叫来寻他。
告诉他们,品行不端的人是他,恶毒伤人是他。
更或者,直接告诉他解除咒法的方法。
常睢不回,即是试探,也是逼他妥协。
相和颂知道,他不是南溪,他是常睢,按照常睢的修为,护山阵法困不住他,超出咒法距离,他吃痛也会自己回来。
只要置之不理,不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的常睢便会确定他的心意。
——他并不喜欢她。
这是一个很好的,隐瞒自己心意的机会。
然而相和颂回忆起下午他们交谈的内容,说起九华山的美景时,常睢也提过一嘴下山时,九华山下山的半山腰处遍山的红梅,下山的九华山修士都会驻足欣赏。
那是常睢在早早地暗示他。
去这里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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