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站在楚星澜的身后, 一如既往地默默旁观那些人对他的感恩和崇敬。
哪怕楚星澜不止一次地解释,并非是他消灭的魔修, 在他进入山洞时, 魔修便已然身死道消, 那些人却像是听不懂一样, 依然夸赞着楚星澜。
夸他年少有为,小小年纪修为便如此高深,夸他英勇无畏, 独自一人便敢闯入魔修的老巢,夸他姿容毓秀,神清玉骨,光是站在那里,就和旁人的气度不一样……
能想到的夸人词汇,那些人全都夸了个遍。
——表达谢意是假,借机攀附才是真。
归元宗的首席弟子,上界楚家的少主,单凭这两个名号,就注定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楚星澜没有听多久,就冷着一张脸,拉着阮朝离开了。
“等一等。”
一道柔软的女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楚星澜拧起眉,显露出些许不耐的神情,他没有停下脚步,反倒拉着阮朝越走越快,不想再和这些人多做纠缠。
“姑娘,请留步。”女声提高了音量,话语间也显现出些许急切来,“我有话想同姑娘说。”
姑娘……?
……是在叫我吗?
阮朝一脸诧异地回过头。
身后果然有位少女,纤手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姑娘……”少女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阮朝,看到阮朝一脸疑惑地向她望过来,她眸光闪躲了一下,俏脸弥漫上了些许红晕,声音微颤着说,“您从魔修的手中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没来及向您道谢。”
阮朝视线下移,落在她的手腕上。
迷茫的神情逐渐转变成了了然。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那种情况下,换做是旁人也必不会袖手旁观。”
少女睫毛轻轻颤抖着:“……可是只有姑娘你一个人出手相助了。”
“小女子身份卑微,没有什么能报答姑娘的……”她从怀中掏出一件用手帕包好的玉镯,“只有这枚手镯还算有些价值,望姑娘莫要嫌弃。”
阮朝立刻伸手推拒:“不用不用,你自己收着就好,我不要。”
少女红着眼眶:“姑娘您还是拿着吧,不然的话,小女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阮朝有些头疼:“我真的不需要,你太客气了。”
少女硬要塞给她,阮朝只能再推回去。
两人僵持的时间有些太久了,楚星澜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两人,插在了他们中间,对着纠缠不休的少女冷声开口。
“你没听到他说的话吗?他说他不想要。”
少女的眼眶更红了一些。
眼睫轻眨了一下,便有一滴泪水流了下来。
手指紧紧地绞着帕子,似乎有些难过和窘迫。
阮朝不太赞同地看向楚星澜,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冷酷,太生硬了,没看到把人家小姑娘都给吓哭了吗。
楚星澜看清楚了他目光的含义,少年的面容变得更冷了一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寒意。
他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像是不愿意再掺和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插在两人中间,不肯挪动半点。
少女左移右移,都被楚星澜挡了个严严实实,没办法靠近阮朝半点。
她不着痕迹地剜了一眼楚星澜。
将手中的帕子绞得更厉害了一些。
真是惹人厌烦!
她和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话,这人非要不知趣地跑过来横插一脚!
讨厌死了!
平白长这么高做什么,害得她连恩人的脸都看不到了!
最后还是阮朝觉得楚星澜杵在那里有些碍事,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在阮朝的目光投向少女的瞬间,少女像是会变脸一样,立刻软和了表情,吸了吸鼻子,做足了柔弱可欺的姿态。
“姑娘若是不愿收,那便算了吧。”她向阮朝俯了俯身,盈盈下拜,看向他的目光泪水链链,“大恩无以为报,只愿来世能够结草衔环,为姑娘当牛做马。”
阮朝有些无措地受了她这个礼。
楚星澜插话:“还有别的事吗?”
少女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话还没说完,他便拉着阮朝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
阮朝有些不解地问:“她就是个小姑娘,已经很惨了,你干嘛还要这样针对她?”
楚星澜一字一顿:“她表里不一,故作姿态。”
阮朝蹙眉:“乱讲。”
楚星澜:“……”
“朝朝,我也受伤了。”少年低垂下眼睫,撩起自己的衣袖,将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痕,露给他看。
阮朝瞳孔颤动,立时将无关简要的人全都抛到了脑后。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伸出去的手指又无措地收回来,竟是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是那魔修伤的你?”
少年垂眸,没有回话。
魔修自知不是楚星澜的对手,若是实打实地交手,不可能从他手中讨到任何好处,更别提当着他的面掳走阮朝了。
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
万花谷中千年才开放一次的幻心花,再加上他从未失手过的独门绝技,迷幻阵。
两者加在一起,即使是炼虚期修士一时之间,也无法从中挣脱。
清风霁月的少年修士何曾见过这种下作低劣的手段,就算心中已有防备,却还是中了魔修设下的圈套。
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只能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他以为只要自己修为高深,剑术精进,便可一剑破万法,保护好喜欢的人。
结果……还是不如人意。
归根到底还是他不够强。
阮朝:“……疼吗?”
楚星澜抿了抿唇:“疼。”
“你的药呢?”阮朝道,“就是之前给我吃过的那个。”
楚星澜眸光轻闪:“没了。”
“你就一颗?”
楚星澜偏过了视线:“嗯。”
“那其他的伤药呢?”
楚星澜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瓶金疮药,“只剩下这个了。”
阮朝:“……”我真服了。
他认命地结果金疮药,打开瓶口,将药粉小心地撒在他伤口处。
楚星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在阮朝偶尔看向他时,才会皱着眉显现出忍痛的神色。
上好药之后,阮朝向楚星澜伸出了手。
楚星澜:“……?”
“包扎伤口用的细布呢?”
楚星澜:“没买。”
阮朝也不挑:“那从你的衣袍上撕下来一块。”
楚星澜看了一眼阮朝的裙摆。
上面明显有撕扯过的痕迹。
裂口很不平整。
“你给别人包扎都是用你衣裙上的布料。到了我这里,就让我撕自己的衣袍。”
阮朝:“……行。”
他不和伤员计较。
阮朝用力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了一块长长的绢布。
将楚星澜手臂上的刀伤一层一层包扎好,然后打了个结。
楚星澜又开始了:“不对。”
阮朝抬眸看向他,似是在问哪里不对。
楚星澜一本正经地说:“要打蝴蝶结。”
……这也要和别人比。
人家是小姑娘,爱美爱漂亮,阮朝当然要怎么好看怎么来。
没想到楚星澜也会在乎这些。
阮朝只能将结扣拆下来,又重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两侧的绢布在微风的吹拂下缓慢晃动,看起来倒真的有些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折腾了一晚上,天早就亮了。阮朝困得不行,回客栈补觉。
他刚躺在床上,楚星澜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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