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放置在心脏的上方,这位高傲的,最年轻的军部将级军雌,衷心地,也手臂颤抖地同他最爱的雄虫行了最后一次拜见礼。
随后,没有耽搁,仿佛自己来这里只为说这一段话,戈尔转过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向着门外走去。
不过——
“戈尔”
到底,雄虫没有让雌虫就这样离开。
看着蓝发雌虫的背影,斐洛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对方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可即便这个答案出乎他的预料,但总归,也与斐洛为对方准备的答案殊途同归。
“如果我真的是斐洛,我不会怪你。”
“如果我真的是那只自小生长在联盟的雄虫,我会很喜欢你。”
没有说假话,此刻,雄虫眼里的笑意似乎就是他嘴里话真实度的最好证明。
看着面前的戈尔,看着这位总是让他敬佩的雌虫,看着这只当真做到了把集体放在个体之上,做到了国家大爱的雌虫,斐洛是欣赏的,敬佩的。
不得不说,如果斐洛真的是那只成长在虫族的斐洛,或许,他会喜欢他。
甚至,他会主动爱上他。
因为他跟他有着同样的信念,位置交换,斐洛或许也会做出跟雌虫一样的选择。
所以,戈尔,你不用感到抱歉。
至少对于我,你不用抱歉。
因为,我从不因此责怪,也从不因此拒绝,只是——
“可我,终究不是那只自小生长在联盟的雄虫。”
望着戈尔,望着这只似乎注定要用余生去践行自己孤独信念的雌虫,斐洛轻笑道。
“所以戈尔,我们的关系就停在这里就很好。”
再深,于你于我,或许都已经无法接受。
发尖微微抖动,背对着雄虫的雌虫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在原地站立了片刻。
没有虫知道他此刻的神情,正如也没有虫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就这样,蓝发雌虫就这样安静地听完了雄虫最后的几句话,随后安静地伫立了片刻后,抬起头,蓝发雌虫终于还是往外走了。
没有再回头,雌虫没有再停步,正如雄虫也没有再挽留。
仿佛都明白这次分开或许意味着什么,雌虫一刻也不停地往外走,斐洛转过身,也再也没有说更多的话。
原本因为雌虫热闹了一瞬的病房,陡然间,似乎再度变回了原本的安静。
而雄虫瞳孔深处,那份几乎掩盖不住的死寂,似乎也再度深了一分。
终究,阻拦他们的或许不是过去那二十年的时间,而是……
是什么了?
不知道。
至少此刻的雌虫和雄虫,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加更,补偿前几天的短更哦
第81章
戈尔走了,继短暂离开边境星域后,这一次,他再度重新回到了自己坚守的地方。
而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一起来的昼沙。
已经知道伊伽珐是为了什么怨恨昼沙的斐洛,劝解了两次后,见雄虫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也没有再多劝,只转而单独同昼沙说了会儿话。
至于两虫谈话的内容,倒也并不复杂。
简单来说,既然斐洛如今已经确定身体没有了问题,精神力甚至都还更上一层楼,那么联盟也就委托斐洛的生身雌父为代表,来询问他此次失踪经历的全部事宜,也好分析他成功走出混乱星域以及精神力等级提高的原因,以及他这种情况可不可以复刻。
毕竟如果可以复刻的话,不管是能活着从混乱星域内走出来,还是精神力等级的提升,这些都对整个联盟至关重要。
而事实上,关于斐洛如何从混乱星域走出来的问题,之前他刚清醒的时候就有医疗虫来询问。但可惜,当时的斐洛没有回答。
没办法,考虑到这种情况,如今的昼沙只能亲自来问斐洛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不止关系到联盟,同样也关系到斐洛。
毕竟虫族对混乱星域的了解实在有限,那里面的潜藏危机有多少,他们也无法想象。只有了解那些斐洛曾经的经历,他们才能及时帮助他甄别是否还有危险物质残留在他的身上。
要知道,哪怕虫族的科技水平已经足够的高,可到底,所有的生物都始终需要对未知保持敬畏。这也是先辈虫族们,用鲜血留下来的真理。
“所以斐洛,你能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吗?”
年长雌虫的声音低沉而郑重,看着斐洛的眼睛同样安静而温和。
双目对视,面对着自己的生身雌父,从醒来后就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雄虫,这一次,终于没再继续保持沉默。
看着昼沙,斐洛握紧了自己身前的瓷杯,最后,到底还是又轻轻松开。
“我……驾驶着逃生舱,随便选了个方向就飞走了。”
有些低沉的声音,有些断续的语气。
雄虫似乎在边讲述,边回忆着几个月前的经历。
“然后,我就一直飞,一直飞。我不敢看身后的星兽,所以我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消失的……”
这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毕竟故事里的斐洛自己都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即便是如此,即便雄虫讲述的时间不久,可年长雌虫依旧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的很认真。
他听着他因为混乱星域中的射线而感到浑身剧痛。
他听着他发现了未知遗迹,随后出舱查看。
他听着他痛得坚持不住昏迷。
他听着他再度清醒过后身体便似乎对混乱星域内的射线有了抵抗能力。
他听着他开始计划返航,靠着戈尔曾经送的定位仪缓慢摩挲着前进,最后……
“最后,我就被混乱星域边界线上的那些雌虫发现了。就是这样,这就是我过去几个月的经历。”
大抵是再多的痛苦都早已过去,因此明明话语里都是疼痛,但此刻说起来的雄虫脸上却是浅浅的笑意,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
双手合拢,年长雌虫最开始是看着年轻雄虫的眼睛听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垂下了眸,压低了肩。
这位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军,这位心硬了大半辈子的老将军,此刻,听着自己雄子的话,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了一些以往他最看不上的软弱情绪。
该说抱歉吗?
该的,因为是他阻拦了虫族后续对斐洛的搜寻。
如果他没有阻拦,或许虫族军队会出现很多伤亡。但至少,斐洛回来的会更顺利些,说不定也会更快一些。
如果他没有考虑自己的职责,如果他没有考虑其他军雌的生死,斐洛……或许不会痛苦这么久。
他是一位合格的军部大将吗?
是的,这位老将军用自己一身的骂名再次证明了这一点。他或许对不住自己的家庭,对不住自己的亲虫,但他对得起这个联盟,对得起所有将性命托付给军部的雌虫。
但,他或许对得住他们,可是,他对不起自己的雄子。
是的,他对不起自己的雄子,对不起斐洛。
合拢的双掌握得很紧,听完年轻雄虫全部话语的老将军此刻似乎应该说些什么,比如斐洛昏迷的那些时间里当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他身体如今的变化他当真完全不知道原因?除了他说的这些,他确定自己没有经历什么其他的奇遇?
联盟这边有很多问题想知道,联盟这边也有很多问题需要这位老将军问出口,但是……
垂低眸,这位刚正不阿了大半辈子的老将军,沙哑着嗓子,问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斐洛”
“你当时是不是很难受?”
不得不说,这似乎是这位老将军难得问出的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毕竟,怎么会不难受。明明雄虫自己刚才都说了,他很难受。
肩膀彻底塌陷下去,仿佛知道自己问了句无意义的话,年长雌虫没等雄虫回答,只低哑而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后道。
“怎么可能不会。”
那是连拥有虫壳的雌虫都无法忍受的痛苦,那是连接受过训练的军雌都承担不住的痛苦。那样的痛,体质本就孱弱的斐洛,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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