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盛栩脸上也没了笑,“之前来都没这些把戏,显然是刚刚那个人在吓唬我们而已。过去就行了,别争辩。”
几人勉强跟上他,一步一步来到服装设计教室面前。
推开门,盛栩如愿以偿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场景:倒在血泊中的人,身体像是被掏开了一般,什么都没有的内里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像断木一样横陈在教室的水泥地上。
但看清脸的一刻,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那张脸……并不是现在林惊度该有的长相。
这个人,是谁?
盛栩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惊愕。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有先于林惊度进来的倒霉鬼惨遭不测?
他扫视了一圈教室,可是教室里面除了他们,就是无法辨清的黑暗,连刚刚进来的瘦子都找不到。
难道是瘦子吗?
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揣测此死者的身份,所以也有人问了。
但周飞忍着恶心又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不是瘦子,瘦子的身形不是这样的。”
正当所有人僵持不下之时,那地上胸腔都空空荡荡的尸体却动了起来,臂膊弯成不正常的角度,慢慢抬起。
“尸、尸体动了!”有个男生率先发现,惨白了脸,想往后退跑出去。但他一转身,瞳孔便不受控制地骤然缩紧:他们的身后,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静静注视他们的雕像!
这都是些什么?!
前有山后有虎,几个人被夹在中间,无处可逃。
他们仓皇的视线下,尸体的手指僵硬蜷缩,食指在地上缓慢地划来划去。
“不、是、我、写、的。”
最先发现尸体动了的男声下意识跟着那地上的血痕,轻声念出了那五个字。听到这五个字的周飞不由自主后退两步,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五个血字,嘴唇颤抖。
……那是林惊度说过的原话,现在出现在了尸体的食指之下。
周飞有点恍惚地想,难道,这具尸体真的是林惊度?
他抬起眼,想去搜寻盛栩的背影,可盛栩背影没看到,却看见了自己。
准确来说,是前几周的自己,周围围着一圈人,吵吵闹闹的,一眼可以看出是之前的一次团建。而自己的这个视角,明显是被疏离在外,被彻彻底底地边缘化。
周飞大惊,这是怎么回事?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张了张:“周飞……”
他看见“周飞”先装听不见,在这人怯怯懦懦地喊了第二遍时,才不耐烦地转头:“干嘛?”
那人小声问:“盛栩学长在哪里?”
“周飞”脸上浮现讥笑和嘲讽两种交织的情绪:“哟,又要去当盛栩的狗了。”
三三两两的窃笑四处散落着,饶是只是以此人视角看这些,都能感觉到一种窘迫。
他闷闷低下头,去发不知道第几条消息:【学长,你在哪?我想有点事和你聊聊。】
那边终于姗姗回了消息:【可以,正好我想出去走走。】
【C市郊区的生态公园如何?吹点风散散步。】
那人回消息还有点犹豫:【这么晚了,能行吗?】
【当然。】
那弹出的一条条消息像毒蛇一点点张嘴露出獠牙,可毒蛇看中的猎物却一无所知:【我在那里等你。】
周飞知道自己无法控制的视角是谁了。
林惊度、不,真的是这个名字吗?
他感觉自己坠入了混乱中,只能盲从视角的主人继续看下去。
那人真的傻傻打车到郊外了,没等来盛栩,只等来了盛栩的朋友。似乎盛栩的朋友也不耐烦来这里,所以他们派了一个代表——也就是周飞身后那个像影子一样沉默尾随的瘦子。
瘦子颤抖着复读那些话:“林渡,你也该明白,盛栩那样的人不会真的看上你。”
“那情书真的很叫我们恶心,你肯定不知道,盛栩丢给我们让我们全部参观了一遍‘你的心意’吧?”
“你总让我们大家尴尬,别来参加我们的活动,有点自知之明,可以吗?”
“该说的话说完了,你打到的回程那辆车我们坐上了,你就在这好好反省吧,毕竟、毕竟这里打车很不容易……”
瘦子说完,慌忙地看了眼沉默的男生,就要走。
没想到,男生重新哑着嗓子开了口:“这些……都是盛栩的意思吧。”
他没有疑问句,仿若确信了这就是盛栩的意思。
瘦子没回答,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匆匆逃离了。
林渡一个人站在树林中,听着晚夜的微风吹过,激起树叶簌簌作响。
树影摇动,可安宁的气息好像在悄然中发生了改变。林渡心里莫名有了恐惧,他感到背后好像有东西……在看他。
脚像灌了铅一样走不了一步,只有男生逐渐粗重的喘息声响在耳畔。
终于,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猛地扭过头——他对上了一张恸哭的脸,那哭得扭曲,诡谲,就和他只有一分一毫之差,贴在他的后背上。
林渡张了张嘴,想要大叫,可喉咙如同被巨大的恐惧堵住了,什么也喊不出来。他跌坐在地上,拼命往后爬:“呃,不、不要……”
那怪物悠悠然跟随着,仿若在玩弄猎物,恨不得猎物再崩溃一点。
所有以林渡视角看着一切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失去了耐心,开始对猎物进行虐杀。
惨叫,喷溅出来温热的血,令人恐惧的折磨声音,连身上的痛意,旁观者都一并体会。
疼吗?可那是林渡亲身遭遇过的。
盛栩说不出任何话。
是了,哪里会有人一只眼睛灰色,一只眼睛黑色的。根本就不该是什么林惊度,应该是林渡才对。
轻易就会崩溃了,沉默着被他戏弄的,都是林渡。
他第一次有了脊背发凉的感觉。
那现在他们“戏弄”着的林惊度,究竟是人是鬼?
惨无人道的虐杀结束,到底只是生长在和平时代里的学生,全部吓得连思考的能力都勉强起来,好似自己也成了那具空空荡荡的尸体,躺在地上,被所有人遗忘。
从回忆里挣脱的那一刻,盛栩腿一软,跪到了地上。他仰起头,却看见了林惊度。
少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那睥睨的眼神……
仿若邪端的神明。
“……”
盛栩嘴唇翕动,想问对方到底是什么。还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少年头一歪,慢悠悠地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幕非常相似?”
林惊度的语气冰冷,可一点也不充斥复仇的恶意,更像是一位看完戏的观众,饶有兴致地反问主演的感受。
相似?
为什么相似?
少年竖起一根玉白的手指,指向盛栩,说:“你瞧,你现在也是一条丧家狗。”
【别做盛栩的狗。】
每一个人都这么讥讽林渡。
他这句话让盛栩猛地激灵,他扶着桌台颤抖着站起来,讥笑一声:“……是他自己贴过来的,关我什么事。”
这句话没有说完,但尾意大家都能猜到。
林渡自己巴巴跑过去,心甘情愿被捉弄的,死了,关我什么事。
人别太脆弱,那么容易崩溃,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从一开始接近林渡开始,盛栩就没对这个阴郁的男生抱有什么好感。而本来就有的厌恶是逐步加深的,他不喜欢男生老是追随着他的脚步,搞得好像很崇拜自己的眼神;也不喜欢对方巴巴地贴过来,跟冤大头一样做事,闷头被欺负还不还手。要说林渡真的做错什么,那肯定是没有的。也许林渡错就错在接近了盛栩这个人……这个表里不一的人。
越是享受林渡被掌控在手里的感觉,盛栩就越觉得厌烦无趣。干净得像面镜子一样的人,何必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是沉默,总是扮演着善良的角色,不肯被他们拖进污泥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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