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孔昀等人同时惊呼。
“咦,秋辞哥哥。”沈蓓蓓甩着震麻的右手,欣喜看向宋秋辞,“你来玩了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满脑子想着玩,”沈晴野接了宋秋辞手里的相机包,“他来图书馆呢。”
沈蓓蓓:“?”
宋秋辞:“……”
宋秋辞的目光迟疑地飘过沈晴野那张又帅又欠扁的脸,停在院子里的大柳树上。
早知道,刚才就不给沈晴野发自己要去图书馆了。
不对啊。
干坏事的是我吗?我心虚什么?
他这么想着,又掀起眼帘,目光与沈晴野的交汇于半空。
“昨晚,睡得好吗?”沈晴野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冷,声音带着点晨起的沙哑。
“一夜好梦。”宋秋辞目光不太自然地牵了下嘴角,“昨天不小心醉了,太感谢沈总监了,还特地把我送了回去。”
话音刚落,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停在他颊边。
黑沉的眼眸看的他心里有些发毛,他眨了下眼睛,目光清澈坦然地迎着对方的打量。
沈晴野沉默了两秒,视线从男生微垂的眼尾边离开,嘴角一哂,牵出点自嘲的弧度:“嗯,行,大恩不言谢,要不下周多加点两天班吧。”
“?”宋秋辞一言难尽地瞥了人一眼,“非得报恩的话,要不你这会儿出门,我再给你送回来。”
“不愧是宋氏宗门,这么快就要把姓沈的扫地出门。”沈晴野开嘲讽。
“你……”宋秋辞抬手重拍在沈晴野肩膀上,“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对,是我让这儿变成宋氏宗门的吗,你不要血口喷我??”
光秃秃的大柳树旁,双丸子头,黑发间绑着红丝带的沈蓓蓓踢了踢脚边的长刀,饶有兴趣地侧过脸,望向这两个人。
她哥身侧,清秀漂亮的男生裹着件厚重的白羽绒服,跟她哥欠得有来有回。她哥跟平日里一样,一副又冷又欠的样,只是眼睛里多了点……对“有来有回”的兴味。
沈蓓蓓的嘴角叠起了微笑:“哇(* ̄︶ ̄)”
她一脚踹在长刀刀柄上,长刀飞起,落回兵器架上。
沈蓓蓓:“(* ̄︶ ̄)”
“宋秋辞,过来调设备!”孔昀支起摄像机,在院门边大喊。
“来了。”宋秋辞不怎么放心地看了眼沈晴野,转头小跑着过去。
三脚架已经直愣好了,男生仰头,把相机高度调低,一边试看镜头,一边曲起指尖拨着焦距盘。
阳光下,男生被映出淡金色的睫毛根根分明,领口的围巾松散开,滑落些许,露出段雪白脖颈。
沈晴野几不可闻地叹了声。
沈蓓蓓转头对着沈晴野:“(* ̄︶ ̄)”
沈晴野:“→_→?”
沈蓓蓓:“←_←”
“啧……是你们班学委和语文课代表不够你嗑吗?”沈晴野站没站相,懒散地靠在树边,扫了眼用力微笑的沈蓓蓓。
“你怎么知道?!”沈蓓蓓大惊。
“上个月,家长会。”沈晴野挑了下眉梢,“你班主任拿着你写的同人文找我了。”
“你怎么说的?”沈蓓蓓问。
沈晴野:“我说be不太好看有没有he的,他连我一起骂了一顿。”
沈蓓蓓:“……”
“秋辞,你和沈先生认识啊。”不远处,清澈乐观的大学生们咧着嘴,把清瘦高挑的男生围在中间。
“……他就是我实习公司的上司。”男生腾出手,裹紧了围巾。
“真的假的!那我要批评你了,沈先生人这么好,跟你梦话骂的傻逼领导一点都不一样啊!”同行学生推了推眼镜。
“住嘴,我骂的肯定是让我们晨跑的校领导!”男生慌慌张张地往沈晴野的方向投来一瞥,“校领导也是领导!”
沈晴野的嘴角抬了点,很快又放了下去。
没醉,但说醉了,不追问,而是粉饰太平。
这不是心照不宣,也不能算是逃避,而是……
给彼此留有余地的拒绝吧。
一时情不自禁,换了个无声的拒绝。
“沈先生。”姓孔的学生恭敬地冲这边喊,“能过来试个镜吗?”
“这就来。”沈晴野站直身子,从兵器架上取了钛剑,几步站到了镜头中央。
“哇哦,你来真的啊!”沈蓓蓓惊奇道。
宋秋辞退到了一边,在石凳上坐下,翻看着孔昀等人写的拍摄脚本,闻言一抬头:“他来过假的?”
“你忘了吗,秋辞哥。”沈蓓蓓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坐得有点远,她连人带石凳在宋秋辞震惊的目光里搬了好几步过来,“我上次跟你说过,他不太喜欢他学的功夫,不愿意拿来帮人,也不愿意展示。”
这个宋秋辞有印象,沈晴野纯拿一身本事折磨宋少侠,其他与人相关的事儿那是一点不干。
不对,也不是。
上次他没带钥匙时,沈晴野就出手帮了点忙。
“前阵子我也好奇,我问了表叔。”沈蓓蓓说,“说我表哥当年一度是个热血少年,13岁那年,冲火场救了个人,反而被很多人追着骂,从那以后,表哥就不太乐意帮人了。”
救了个人,被骂?
“救的是白眼狼王吗?”宋秋辞疑惑。
不说声谢,还骂?
“不。”沈蓓蓓摇头,“当时是一栋建筑,餐厅厨房的煤气罐爆炸,有人被困三楼,建筑坍塌一半,围观的人都在那儿拍照,没人上,消防也还在路上,情况还挺危险嘛人命关天的那种,就沈野人拼着性命去救了,大家都喝彩呢,说这小子年少有为,然后几天后,一家媒体报道,说救的那个人——是坏人。”
“啊?”宋秋辞把玩石桌上棋盒的手指顿了下,白棋落于掌心,刺骨冰凉。
“哇我跟你说,那帮人立马改口,说表哥多管闲事,跟他爹的有病似的,说那个人应该被烧死或者砸死,而不是被我表哥救。”沈蓓蓓握拳砸在石桌边,“还说……还说表哥故意出风头,还有更过分的傻逼,说表哥跟罪犯是一伙的,大无语事件,表叔说我表哥还受伤躺了一个月啊。”
棋子落在石桌上,宋秋辞微微蹙眉——
“……每天作死的人不计其数,我是非遗武学传人,只负责传,不负责逆天改命。”
“拍戏?当武学指导?我没兴趣,以后不用打电话来了。”
“脊椎伤要多注意雨天,沈家这祖传的跌打损伤药,还算好使。”
从沈晴野说过的话,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以及,他曾问出的那句——
“你是不是……受过同样的伤?”
宋秋辞:“……”
我俩都是倒霉蛋吧沈晴野。
一个躺在血泊中无人救援,一个拼上性命反被围观者口诛笔伐。
“草!校草!宋校草,别和妹妹聊天了,本子看好了吗,过来试拍一下。”孔昀几步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非遗武学传人啊。”
“叫我宋导。”宋秋辞拎着脚本站起来,一抬头,沈晴野披了件天青色的劲装外套。
“咦,你缫丝成功了?”宋秋辞小声问,“真是辛苦蚕了。”
“我不辛苦吗?”沈晴野一低头,男生素白的指尖搭在他的袖口上,翻着衣袖里里外外地看。
指腹贴着他的手腕擦过,沈晴野的眉心一跳。
“你辛苦什么……”宋秋辞从袖口里头翻出个商标,无语到想翻白眼,“你们家蚕吐的丝,带商标吗,还写着十年汉服老店。”
“辛苦的是沈总监的钱包吗?”宋秋辞发问。
耳畔一声沉闷的低笑,离得太近,仿佛能感受到对方胸腔的振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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