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允在他们中央,白白净净,不失贵气,与他们画风完全不同,甚至长相上,不说五分,二三分相似都算不上。
安淮序不经意地提起:“你和你父母不是很像。”
意料之外的,时允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笑着把相片放回去,关好橱门,坐在床边:“他们以前经常骗我是捡来的。”
安淮序眸色沉,默不作声地打开药箱,像是对柜子里面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他解开时允的绷带,白皙的手臂上,瞬间出现了大片已经结痂,却依旧有些红肿的伤口。
安淮序不由的放慢呼吸,向来习惯速战速决的他第一次生怕碰疼一个人。
时允老实坐着,垂下的眸子连连状似不经意地瞥向安淮序。
安淮序睫毛好长……
他转移视线,摩挲了一下床单,又转回去,忍不住从眼睛流连往下,停留在人动作熟稔的手指上。
安淮序人真好……
不过——
时允想到刚才在手机上看到的内容,有些落寞的抿起嘴,憋不住地问道:“安老师,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安淮序没什么犹豫地嗯了一声。
时允这下有理由生气了:“那你怎么还能说跟我不熟?!”
安淮序眼中掠过半刻迷茫:“什么?”
时允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兴师问罪,胡乱扣了扣床单,像霜打了的白菜,蔫蔫道:“我看到你的微贴了。”
安淮序回忆起了他在说什么,揭开大号创口贴的动作一顿,隐隐发觉时允的语气好像有些委屈。
时允还在那跟他捋:“安老师你不知道,我看到时真的伤心了一下嗯……当然就是小小的。”他比划着,装作大度道:“不过安老师你不用在意,熟不熟的,我都把你当朋友!”
安淮序失笑两声,将创口贴附在时允伤口上,呢喃道:“没想到啊。”
他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时允没听清他说什么,下意识往前伏低身子:“啊?”
安淮序单手撑在床边抬起头,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他认真地盯着时允:“早熟了,熟透了。”
时允没回过神,定定地保持这个已经超出正常朋友的社交距离与他对视。
“安老……”
安淮序打断他:“你为什么不叫我名字?”
时允呆呆地:“啊?”
安淮序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竟然硬生生地又往前移了一寸。
他清晰地闻见时允身上的草香,心理上的躁动不安隐隐淡去。
“我们是朋友不对吗,工作之外,你还没有喊过我的名字。”
时允哦了一声,以前觉得安淮序是大明星,与自己有距离感,所以下意识喊安老师或者安影帝。
后来熟悉了,他也习惯了,便再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时允以为安淮序不在意这件事情,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心里冒了几个开心的泡泡。
“那……”他思索一下:“淮序哥。”
安淮序整理药箱的手指一僵,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时允先是不解地重复了一遍,随后眨眨眼,幡然醒悟:“我不会把你叫老了吧!”
安淮序摇头。
时允拍着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想起了一件事,突兀地问他:“安……淮序哥,你受伤了吗?”
安淮序自从做完了任务,总是斜着呆着,眉宇间也似是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是肩膀吗?”
安淮序刚想否认,回望时允担心的样子,他突然嗯了一声:“不小心撞了一下。”
时允急切地走过来:“撞哪儿了,我看看!”
安淮序不以为意:“没事。”
时允难得强硬地拽着安淮序,语气中带上了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恳求尾调:“淮序哥……”
他皱着眉,小声嘟嘟囔囔道:“没事让我看看怎么,我又不乱摸?你不让我看,我今晚就睡不着了。我睡不着,明天就不能好好上班。不……”
安淮序小时候受不了他这个调子,没想到长大了依旧被拿的死死的。
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嘴欠,一边反坐在椅子上,掀开衣服,闭眼往前面的椅背一趴。
时允看清安淮序背脊之后,忽然被灯光晃到了眼睛,一时间分不出来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安淮序臂膀紧绷,大片乌青夹带着血丝落在他弧度流畅的背后,有些骇人。
“这……”
时允没料到这么严重,一时间诧异到失了声。
他不由自主地颤着手指,轻触乌青边缘。
他光看着就觉得疼,安淮序却能一声不吭忍这么久。
时允难以置信的心情转为酸涩,充斥在狂跳的心脏中。
“你等我一下,我帮你敷一敷,会恢复的快一些。”
时允没等到安淮序回答,便跑去端了盆水回来。
“可能有些凉,你忍一下”
安淮序听着他哄孩子的语气,微不可查地牵动嘴角。
这种感觉,好像也不错。
时允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一面心疼,一面又觉得生气。
“你怎么不跟我说?”
安淮序下意识道:“小伤。”
他说完,听到身后没有了动静,说不上哪痒痒,忍了几秒,再次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回答他的只有时允浸湿毛巾,哗啦啦的水声。
安淮序这才迟钝的察觉到时允生气了。
他再次笑了几声。
时允闷闷道:“你笑什么?”
安淮序:“没。”
他不说,时允也不好再追问。
罢了,他自尊心这么强,怎么可能会主动跟自己说。
时允深吸口气,冷静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安淮序背后的伤虽然面积大,但只有左半部分是新增的,其他则像是旧伤……
安淮序以前也受过伤?
时允不喜欢憋在心里,直白地问了出来。
安淮序心情好了几分,没着急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呢,你后背的伤是怎么来的?”
时允懵了:“我哪有——”他反应过来,了然地哦一声:“你说那疤痕啊?”
安淮序点头。
“我没办法告诉你。”
安淮序听着时允这话,心一沉,还未开口询问,时允便继续道:“因为我也不记得。”
安淮序排除‘火灾烧伤’的选项,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害怕了起来。
他语气严肃道:“什么意思?”
时允拿下毛巾,再次浸水:“我应该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撞到过脑袋,自此失去了一些记忆。这个疤痕,是有意识之后,就跟了我的。我问过我阿爹和阿娘,他们说是我贪玩弄得。”
他重新将毛巾附上,手掌没着急离开,而是轻轻的揉了揉安淮序的后背。
安淮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你有没有怀疑过,你不是你父母亲生的?”
时允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反而赞道:“淮序哥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回忆道:“这件事情,是我18岁生日那天,我阿爹和阿娘送我的礼物,他们让我放手去找亲生父母。”
安淮序心跳了起来:“然后呢。”
你为什么没有去?
时允:“他们是养育我十多年的人,在我心中,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他苦笑一声:“说不定我是不讨喜,被亲生父母丢掉的,找回——”
安淮序猛然失控地转过身,按着他肩膀,双眼猩红地反驳:“不是的,他们……”
他心疼到怎么也说不出那句——他们一直很想你。
时允让他吓了一跳,不懂他这是闹哪出,俯身捡起地上的毛巾,笑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淮序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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