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望舒走进卧室,从自己的化妆台抽屉里拿出一个眼镜盒,盒子上印着烫金logo。她把这副墨镜交给岑知木,让他戴。
岑知木拿出墨镜,挑剔地打量了一下,觉得没有邹淼那个好看。他把墨镜戴到脸上,问钟望舒自己帅不帅。
“很帅。”钟望舒敷衍道,顺便催促他快点出门,别耽误参加包宁宁的升学宴。
“你要是不想留下吃饭,就把红包给她,然后回家。”
包打听在蓝海订了两个十二人桌,每桌1300的标准,就这样包昊杰还觉得贵,从早上开始就给包打听母女甩脸色。
包打听才不管他,坐在镜子前收拾得漂漂亮亮,穿着碎花裙子,骑电瓶车载着包宁宁前往酒店。
路上,她说:“宁宁,待会儿去吃饭,虞弦也会来。等你进了附中,就是他的学妹了,咱们是一个小区的,有什么不懂的都要去问他,别不好意思,明白吗?”
热风吹起包打听的小卷发,轻轻拍打在包宁宁的脸上,散发着廉价护发素的味道。
包宁宁坐在电瓶车后座,搂着她的腰,“嗯”了一声。包打听说:“等下到了酒店,你表现的大方一点,别像现在这样……”
骑电车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包打听说了包宁宁一路。到了酒店,她找地方停好车,拉着包宁宁进门。
两桌酒菜,一桌坐他们家的亲戚,还有一桌坐的是物业的同事和关系比较好的业主。
包昊杰没有来。
包打听说:“没有本事的人就是那样的,越没本事,脾气越大。到时候要是有人问你爸怎么没来,你就说他今天加班,实在走不开。”
包宁宁点头。经过玻璃旋转门的时候,她想伸手去推,却被服务员告知,这个旋转门是电动的,不需要用手去推。
吃饭时,果然有人问起包宁宁,“宁宁,你爸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不来?”
包宁宁的中考成绩这么好,又进了附中,亲戚里不乏有嫉妒她的人,故意问这样的问题,让她下不来台。
桌子上的人看向包宁宁,包打听在桌子下面掐了她一下。
包宁宁紧张地低下头,非常难为情,她不想撒谎,也不敢违背包打听的指示。
气氛僵持住,直到虞弦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岑知木。岑知木穿着一整套海军风的衣服,深蓝色的衣领衬得他肤色很白。
他们一进门,多事亲戚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问包打听,这两个男孩是谁。
包打听连忙给她介绍虞弦,至于岑知木,被她以“小区业主的孩子”这一句话带过。
岑知木走到包宁宁位子旁,递给她红包,“恭喜,生日快乐。”
包宁宁想拒绝红包,包打听替她接了过来,放到包宁宁手里,眉开眼笑地说:“这是你爸妈准备的吧,真是有心了。快坐吧。”
她给虞弦留了包宁宁旁边的位子,想把岑知木分到另一桌去。不料岑知木根本不打算留下吃饭,他礼貌地说:“阿姨,我朋友今天也办升学宴,就在楼上,我得过去一趟。”
虞弦已经在包打听的拉扯下落座,闻言看了岑知木一眼。
蓝海酒店一楼是普桌和包厢,从二楼开始,分各种宴会厅,至少六桌起订。
那个多事的亲戚说:“楼上的宴会厅不便宜吧,你朋友订了几桌啊?”
岑知木说“不知道”,打完招呼就要走。
他确实有同学在这里今天办升学宴,但他和那个人的关系一般,不准备去参加,只是找个借口离席。
包宁宁追出来,“木木。”
她说:“晚点下来吃蛋糕吧,我的生日蛋糕。”
岑知木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她手里,又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盒子里是一个亮晶晶的芭蕾舞鞋发卡。
除了发卡以外,他又拿出两张红色的钞票。岑知木说:“这个钱你藏好,别被你妈发现了。”
升学宴当天收到的所有红包,包打听肯定会全部收走。钟望舒给包宁宁的红包里包了五百块钱,岑知木在红包里留了三百,另外拿出来两百,和生日礼物一起送了出来。
于是在包宁宁十五岁生日这天,快要死去的想法忽然焕发了生机。
她和以前一样,还是很想做岑知木的新娘。
下午一点多,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毛毛雨。
岑知木坐在地板上玩积木,窗子半开着,毛毛雨落在外面的水泥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岑知木莫名想到了一个笑话。
“在下毛毛雨。”
“原来是毛毛雨大人,失敬失敬。”
他坐在地板上笑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把这个笑话讲给邹淼听,顺便改了自己的微信昵称。
邹淼看到他的笑话,很给面子的回了一串哈哈哈哈哈,随后约他去海上看蓝鲸。
「邹见见」你不是要去白沙湾吗。
「在下毛毛雨」你怎么知道的
「邹见见」我看到你朋友圈了,虞弦也去?你和他有什么好玩的,他那人一看就很没意思
「邹见见」我也买票,咱们去看蓝鲸吧,还能捡鱼
邹淼说,看蓝鲸的船上有渔网,收网的时候,他们可以捡渔网里的鱼虾,贝壳,大海螺,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抢到大八爪。
岑知木说:“你知道好多。”
邹淼回了一大串消息,岑知木没来得及看,因为外面的毛毛雨下大了。风也大,雨水被风刮倒玻璃上,沙沙声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岑知木走过去关上窗户,犹豫了几秒,靠在窗边给虞弦发消息,问他结束了没有。
窗台落了雨,湿漉漉的,房间里充斥着水汽。雨天的气味很好闻。
岑知木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雨。
「在下毛毛雨」你们吃完饭了吗,外面下雨了
「在下毛毛雨」我去接你吧
不等虞弦回复,岑知木已经走出卧室,在门口的小铁桶里拿了一把伞。
家里有一把黑色的伞,是那种商务伞,一般只有岑书阳会用。这把伞很大,岑知木抽出这把伞,换了双鞋子出门。
邹淼半天没有等来岑知木的消息,不确定他是不是不想和自己去玩。
他翻看着前面的消息,想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得岑知木不高兴了。
难道是那句“他那人一看就很没意思”?
邹淼思来想去,好像就只有这一句话不太中听。但他觉得自己没说错,虞弦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给他妈的秘书打电话,让秘书给他订一张去白沙湾的机票。
岑知木打车到酒店,包宁宁他们正好在分蛋糕。她舅舅喝多了,大着舌头,用力拍打包宁宁的肩膀。
包宁宁的肩膀瘦成薄薄的一片,被他拍的往前踉跄了一下。那个亲戚说:“宁宁,真有出息啊。”他儿子考了四百来分,只能去民办高中。
舅舅说:“你可得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让你妈多要彩礼。”
“说什么呢,我们家可不卖闺女。”这话包打听不爱听。
大人们吵吵嚷嚷的,包宁宁切好的蛋糕晾在一旁,除了她的几个同学,基本没人碰。
包宁宁的舅舅喝多了犯浑,还想过来对包宁宁说一些难听的话,他儿子去民办高中,每年要交一万二学费,他昨晚找包打听借钱,被拒绝了,心里正憋着一股气。
他不敢找包打听的不痛快,生怕包打听以后也不给他用钱了,所以欺负包宁宁:“宁宁啊,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拼干什么,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虞弦起身拦住了他,一把将男人推回到椅子上。
男人懵了,虞弦低下头,对包宁宁说:“去找服务员要打包袋。”
包宁宁忙不迭点头,小跑着逃了出去。
在走廊里,她碰到了岑知木,岑知木手里拿着雨伞,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分开。包宁宁去找服务员,岑知木去找虞弦。
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窝囊的人可以问酒精借胆子,仗着酒劲发疯。岑知木走进包厢,看到一个胖男人在推搡虞弦,拽着虞弦的衣服,似乎想打他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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