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文抬眼看他,唇角牵起一抹很轻的笑,问道:“哥,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啊,我叫柴遇,柴犬的柴,相遇的遇。”
“柴哥。”江呈文很认真地看着他说,“谢谢你。”
他又看向其他人,再次郑重道:“谢谢你们。”
众人见他情绪稳定下来,忙都笑着摆手,心里都放松下来。
看来孩子是想通了。
一行人来到楼下,一家三口坐进车里。
江呈文坐在后座,放下车窗看向柴遇等人,微笑着挥了挥手。
大家也都冲他挥手,柴遇还大声道:“记得来找我玩。”
江呈文点了点头。
车子开远,剩下的人开始疏散周围的学生,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轻飘飘揭过,等过几天,这件事也会被校园里的其他谈资替代。
可每个再见到江呈文的同学和老师,估计都会默默在心里想:哦,他就是那个跳楼被救下的人。
固慈坐在车后座,身形缥缈,和江呈文并肩。
车子里很安静,只是江父的脸色很阴沉难看,江母也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后座的儿子,欲言又止。
驶出校园后,江母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接起来,电话对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文文妈,我怎么听我孩子说文文刚才差点跳楼?真是吓死我了,孩子没事吧?”
江母脸色微变,干笑道:“没事没事,我们都准备回家了。”
“那就好。”那人又道,“听说文文是被人欺负了是吗?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爹妈会教出那样的坏孩子。”
“没有的事!”江母声音都拔高了一些,“我们文文平时多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和那些坏孩子搅和在一起啊,他就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怕自己稳不住第一名,没别的事。”
固慈侧头看向江呈文。
少年望着窗外的街景,淡漠的脸上出现一丝自嘲的轻笑。
【呜呜呜好可怜的小江,他爸妈怎么都不关心他一下啊。】
【他脸上的伤还流着血呢,这两个人怎么都不急着带他去医院?】
【我本来以为小慈够瘦,气色也够差的了,现在一对比发现小慈居然看着还挺健康,小江到底受了多少罪才会比阴差看着还像鬼啊?】
【那几个欺负人的学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处理一下,太明目张胆了吧。】
【如果小江自己爸妈都不帮他做主,那这事估计就不了了之了,等之后小江回到学校,这种欺负只会变本加厉。(别问我怎么知道呵呵)】
阳间的观众们都有种有气无处撒的感觉,阴间的观众们骂的很脏了,很多话都变成了“□□”。
像一些脾气暴躁的,例如某些无常和阴差,更是直接放言:【要不是老子怕违规,现在直接去暴揍他们一顿,让他们见鬼去!】
固慈没看弹幕,而是看着身侧的少年。
看着少年漠然的眼神,固慈知道,对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副驾上,江母终于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可紧接着,江父的电话又响起来。
正值午休时间,车子被堵在了高架上,缓慢移动着。
江父看了眼手机,是同事的电话,便点击接起,开了免提。
本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可同事开口就是:“老江啊,我刚看网上有好多视频说是六中有学生要跳楼,还说跳楼的小孩叫江呈文,我记得你家孩子是不就叫这名来着?”
江父眉心紧蹙,道:“没有的事,都是网上的人瞎传的,我儿子好好的。”
“哦哦,那就行。刚才领导还关心来着。”同事叹气道,“现在的小孩心理承受能力都太弱,又是高中,学习压力大,你们注意着点。”
“知道。”
同事又笑道:“不过你儿子每次都考第一,聪明着呢,肯定没吃过学习的苦,不像我儿子,天天就知道玩手机......”
“我现在开车呢,等下午再说。”江父打断对方的话。
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不然他都不会扔下工作赶来这边。
同事一听便也忙说了下午见,然后挂了电话。
车子里又陷入了难言的静寂,前后左右堵得严严实实的车让江父烦躁的心情更差。
他没忍住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几下,透过后视镜看身后沉默的儿子,气的破口大骂。
“你他妈生来就是给老子讨债的,这点破事闹的人尽皆知,你让我以后在公司怎么混!”
江母拉了他一下,江父却丝毫不动摇,继续道:“我他妈辛辛苦苦工作,挣钱养家,你就是这么报答我跟你妈的?你还委屈上了,一个学生能有什么苦?”
“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上了社会你不得一天死八遍?”
江母回头看着沉默的儿子,苦口婆心道:“文文,这次你真的过了。那点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就这三年,之后你们谁也见不到谁。”
“等之后你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那些人都得眼巴巴地来找你道歉,你何必为了他们想不开呢?”
“而且你也是个坚强的孩子,不会去死,又何必整这一出,那不是给消防员叔叔和老师同学添麻烦吗?还让爸爸妈妈跟你一起胡闹,多丢人啊。”
江父暗骂了几句,瞪向江母道:“还不都是你惯的!天天说照顾孩子,你就把他照顾成这样?这么大了也不懂点事。”
“又成我的错了?!”江母声音顿时尖利,“合着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又不是没工作,我每天累死累活回来还要伺候他,伺候你,我到底是你老婆还是你家保姆!”
“你少跟我喊。”江父也越发恼怒,“我天天在公司受气,回来还要继续受你的气,我他妈真是过够了。”
“过够了就离婚!”江母抬手一边打他一边哭道,“我才是瞎了眼嫁给你,要不是为了文文我能忍这么久?你现在跟我喊,怎么的,还要跟我动手是不是!”
“我跟你真是说不通。离!妈的现在就去离婚!”
“离就离!”
夫妻俩日复一日地歇斯底里。
江呈文呆呆坐着,像是完全听不到。
忽然,他打开车门走下去。
路过两排拥堵的车流,他走到高架桥护栏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第68章
固慈默默飘着, 去接下一个新魂。
他身后跟着另一个瘦削的身影,对方穿着单薄的半袖和秋裤, 微垂着头,神情木然,似乎还没从死亡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固慈停立在半空中,回身看去。
少年没有注意到,差点一头撞在固慈身上,在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堪堪停下。
“固慈大人。”少年愣愣道。
固慈叹了口气,然后从自己腰间的小包里掏了掏。
今早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眼,乾坤袋里什么都有,衣服鞋子当然也都是有的。
而且看那些衣物的样子,有不少都是古代人才穿的,但也有不少现代的服饰, 想必是谚世后面新添的。
固慈拿出一套卫衣卫裤,连带着一双球鞋递给面前的江呈文。
江呈文愣愣接过,然后就见固慈双手掐了个诀,手里的衣服骤然自燃起来。
他吓了一跳,但衣服上的火却并没有伤到他。
那火转瞬消逝, 手里的衣服也全都燃尽, 反而穿在了他身上。
江呈文已经是鬼魂了,感受不到寒冷, 但穿上这套衣服的时候,他却再次感受到跳楼前体内传来的那股温暖感觉。
而那惊鸿一瞥的模糊身影, 也和面前的固慈缓缓重叠。
江呈文明白了。
那感觉是固慈给他的,而当时他看到的红衣身影,也确实就是固慈。
直到此刻,他对死亡终于有了清晰的感知。
他真的死了, 还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个友善心软的无常。
“谢谢您。”少年声音微哑,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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