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吧,这个人类是个例外的可怜虫,他可以暂时不叫自己主人。】
卫钦的底线就这么弹性地收回去了。
他别开目光不再看江秋,又满脸不情愿地站起身,把敞开的衣领给重新扣好了。
【暂时的。】卫钦在心里强调了一遍。
病房里其他病人还没醒,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终于上车回了江秋的那间公寓。
走得匆忙,临走前江秋简单清理过家里,可还是看着乱糟糟的,左雁和另一个警员抗走卫钦的时候,他挣扎得太剧烈,把四周的桌椅都给掀了个遍。
卫钦心底没来由地泛起一阵害臊。
平时这样的场面卫钦见得多了,恶魔打架就是会拆东拆西的,弄得狼藉一片。
卫钦是魔王,自然有手下替他收拾残局,可现在能使唤的人只有江秋一个弱小的人类,让卫钦有种欺负老弱妇孺的羞耻感。
卫钦:【……】
他沉默了几秒,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本座需要检查一下这里的食物。”
江秋忙着给卫钦拿检查报告,也一整夜没睡,他推上眼镜,懒声答道:“嗯,那我给你煮碗面吧。”
说完,他打了个呵欠,没有再看卫钦,背过身径直往厨房去了。
卫钦的目光一直顺着江秋走,等到确认他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这才背过手悄悄结了个法印。
一道红色的淡光从他指尖泄入地面,那些坏掉的家具便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诡异地站立起来,在地上哒哒哒乱跑。
卫钦回头瞪了它们一眼,几个凳子腿顿时吓得一哆嗦,“咔哒”几下,自发把自己重新组装好了。
【这还像样点儿。】
卫钦拍拍手,满意地坐回了自己的王座上,顺手再掀起一阵法力,把屋里的地板窗户全部打扫了一遍,整座公寓瞬间干净得跟新入住似的。
【本座可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自己的王座,别多想了。】
虽然没有人问卫钦,但他还是自顾自地解释了一遍。
可他靠吸取江秋的怨气而恢复的法力,统共只有那么一点,做完这些,他体内的力量就几乎被抽空了。
卫钦顿时觉得腹中一阵空虚,类似于饥饿的感受重新席卷到了卫钦身上。
【好饿……不对,本座怎么会饿?】
【但是好饿……饿死了,好饿啊……】
他倒在桌上,气泡框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冒,像吐出来的仙气儿似的。
然而正在此时,他忽然嗅到一丝怪异的血腥味。
卫钦表情瞬间一凝,仔细感受了一下这突兀的气味,它像扯开了的棉线弥散在空气里,刮着人的嗅觉,十分刺鼻。
他眉头微蹙,目光顺着血腥味来源的地方,往玄关处望了过去。
【外面……有死物。】
【很近。】
卫钦眸光一暗,站起身,往玄关处走去,门本就没被反锁,他轻轻扭动把手就开了。
白光顺着楼道窗户渗进来,照起了半空飘飞的灰尘。
随后,卫钦低头一看,地上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血泊中央是那阵腐臭味的来源——一只被从内到外剖开翻了个面的死老鼠。
这老鼠边还放了一封拼贴信,大大小小、歪歪扭扭的方块拼成了一些“秋江”“去死”“恶心人”的字眼。
第7章 一锅老鼠
抽油烟机的噪音被关在厨房玻璃门后,江秋额头贴着冰箱昏昏欲睡,全然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门口的卫钦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这只死老鼠。
它浑身上下没有被剖开的痕迹,但偏偏就是猩红的皮肉翻在外面,毛发裹进里面,血湿淋淋地淌了满地。
死物的气味真是臭不可闻。
卫钦微微蹙眉,忍着恶心,两指一捏,拎起了那封拼贴信的一角,黏稠的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他拿起信大致扫了一眼,这信上尽是一些无聊的恐吓,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粗鄙骂辞,错别字有好几个。
这封恐吓信是江秋的仇家送的?还是那只奴役江秋的恶魔?
刚刚在门外没有听见过脚步声,这只老鼠也不像是被人力解剖开来的,估计送信人的身上有点法力,不是普通人类。
为什么会缠上江秋呢?
卫钦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儿,想不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这老鼠实在太臭了,得赶紧清理掉。
卫钦撕下拼贴信的一角后,手指一松,信就重新飘回血泊里,零碎的字迹被鲜血浸了个透彻。
他站起身,望了一眼还在厨房打瞌睡的江秋,手轻轻一抬,只听“砰”地一声,一把火就将信连带着死老鼠一块儿烧干净了。
只要有生物触碰过这样东西,卫钦就能通过上面留下的痕迹追踪到对方的位置。
如果这个恐吓犯是恶魔,卫钦当然要好好和对方会会面。
一来江秋如今的主人是自己,这个人的存在很烦人,二来说不定还能逼问出左护法的下落。
如果不是,那就杀了,顺手的事。
但做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要恢复一点力量,至少是一半,他得找机会吸一点江秋的怨气。
毁尸灭迹后,卫钦把扯下来的那一角拼贴信揣进病号服的衣兜里,把门重新带上了。
一回头,恰好对上江秋的目光。
江秋不知何时开始就隔着玻璃门在看他了,他身后雪平锅里的水已经快满溢出来,时不时要顶开一下锅盖。
【这是在看什么?】
卫钦搭起臂,挑了挑眉,毫不避讳地迎上了江秋的眼神。
这种体验其实很新鲜,自从他成为魔王以来,就再没有别的生物敢直接跟他平视,要么就是低着头不看他,要么就是跪在地上仰视他。
他最后一次和别人对上目光,是魔王军溃败那天被勇士的圣剑搭上脖颈,等待受戮。
但即便如此,他看的也不是那个刽子手,而是那人盔甲上映出的月光,一道惨白,凉凉地照在眼里。
那时他想到了幼年抚养自己的人类,那个人类总喜欢拉着年幼的卫钦坐到屋顶上,仰头这样痴痴地看月,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今天江秋这样看他,也莫名其妙让他追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某一瞬间甚至让他觉得,两个人类身上好像有相同的影子。
卫钦慢条斯理地动着手指,最后冲江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身后的锅快要炸开了。
江秋这才大梦初醒般地回过身,赶紧把那锅快糟蹋了的面条给熄了火。
【人类可真是愚笨。】
不知为何,卫钦感觉自己对江秋的敌意没那么大了,他唇角扯了个弧度,半靠在自己的王座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江秋把那锅面条匆匆端了出来。
“好了,随便煮了一些,”江秋把锅搁上隔热垫,摘了手套,对卫钦说,“你还不能吃太难消化的,所以煮得烂了一些,不大好吃。”
卫钦:“嗯。”
江秋拎开椅子坐了下来,他很快就注意到地面比刚刚干净了不少,而那把被卫钦拆坏的椅子也已经恢复了原状,好端端地坐在卫钦屁股底下。
江秋惊讶道:“你修好的?”
卫钦耸了耸肩,不答话。
还挺拽的。
江秋顺手从桌上抽了对筷子递给卫钦,说:“筷子,你会用吗?”
卫钦接过筷子,说:“多谢。”
【想来,东方人的确是用筷子进食的,本座都快忘干净了。】
看了一眼江秋煮的面,这何止是煮得烂了,简直快煮成一锅粥了,卫钦挑起一筷,面条就软趴趴地断开,像蚯蚓一样滑进碗里。
【跟那只死老鼠的尾巴有点像,呵呵。】
卫钦在心里直白地冷笑。
“咳咳!”
江秋听到这句话,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不至于吧,他做饭虽然不好吃,但比喻成死老鼠的尾巴,那得是有多恶心?
但卫钦似乎真的只是觉得它长得像一锅炖死老鼠,并没有觉得难吃的意思。
他很快就面无表情地又拣了一筷,送到嘴里,心声一边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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