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炎十分不赞成:“你要找谁,我们一起。”
“我要找的人叫元廷,你没见过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我得把他带出去,不然的话,詹玉锦还会回来。”
褚炎心想,我管其他人死活做什么,我进来是为了救你的:“那我们一起去找元廷,再去救詹玉锦。”
奚彻瞥了他一眼:“那怎么行,你没看这短短的时间里面他们已经把他打成那样了,再晚点去还不把他抽死了,到时候救一具尸体出去?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怕外面那道结界,看了这半天,监狱里面的人都是普通的魅魔,我的法力在他们面前隐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褚炎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那就先去找詹玉锦,再找元廷。”
“你傻了吧,我们是来救人的!带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俘虏在敌人监狱里走来走去,那不是找死吗?!好了别再说了,就按照我说的,分头行动!一个小时之后,不管救没救到人,都到这里汇合。”
褚炎还想再说什么,奚彻却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欲往监狱另外一条通道跑去。
“等一下。”
褚炎知道阿撒的脾性,十分固执,他决定的事,别人是无法说服他的。他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奚彻——这是他下界时带着的一把法器,给他防身,聊胜于无。
“那你拿这个防身吧,实在找不到不要逞强,快些回来。”
奚彻握住那把匕首深深看他一眼:“知道了。”
元廷被关押的地方并不难找,只是再见到元廷,奚彻几乎不敢认他了。他记得第一次见元廷时,只觉得这人意气风发,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桀骜得让人看不顺眼。没想到再见他,已经成了这副狼狈模样。他显然是被人折磨过的,披头散发的,只剩那双眼睛还藏着不训的光彩。他背后的墙壁上用血字写了一首诗,奚彻盯着那面墙,胸中忽然充满愤懑。
奚彻对元廷没有特殊感情,但是见到这副情景,却被深深触动。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并不了解元廷,他对他的了解,都是主观片面的……
“是谁?”
“元将军,是我,我来救你的。”
奚彻隔着监狱的铁栏杆蹲下,元廷盯着他眯了眯眼睛,似乎终于把他认出来了:“是……是你?你没有死?”
奚彻笑了笑:“托您的福,活得好好的,不然我也不能来救你啊。”
元廷脸上露出点笑容:“我果然没看错你,可惜,没能好好利用你这利器,为我族做更多贡献。”
“到现在还想着利用我……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这就救你出去。”
元廷看着奚彻站起身,正要使法咒将牢房的门打开,却抬手制止了他:“我不会出去的,你走吧。”
“什么?!你……你为什么啊?!”
元廷深吸一口气:“你以为荣九道会这么放心把我放在这里么?若我离开,我军辖党五万将士第二天就会被他全部杀死。”
奚彻疑惑了:“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很复杂,无法对你解释,你只要知道,荣九道用邪术控制了我们的人,就够了。”
奚彻听到这里,却觉恍然大悟——这不就对上了么。詹玉锦跟他说军辖党的人临阵倒戈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元廷直接说出他们的人是被邪术控制的,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奚彻急忙问:“什么邪术?”
元廷摇摇头:“我只知道,荣九道身边有位高人。原本军辖党全军反叛,还以为是因为我……可是三军之中,总该有相信我的人才对,后来看到了他们的样子,明显是被控住神魂。我也只见过那人一次,批发敷面,脸色发青……好像死人一样,说不出他到底是人类还是魔族,总之很奇怪。”
奚彻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是来查荣九道的,却没想到荣九道的秘密有这么多,他起初还以为是他利用了自己的法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荣九道背后还有高人?他妈的,他前世活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多高人。
奚彻还记着自己进来是为了救他的:“算了,别管那么多!你快跟我走,其他的出去再说!”
元廷笑着摇摇头:“不了,我不走了,我走了,军辖党就没有未来了。”
“你……!”
元廷又道:“不过你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你身上带刀了吗?”
奚彻犹豫着把褚炎给他的那把刀拿出来:“带是带了……”
元廷忽然动了,他竟然跪着爬到牢门这边,奚彻这才看清楚,元廷的两条腿,从膝盖往下……什么都没有了。荣九道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居然锯了他的腿?!奚彻正被自己所见震撼,手中的刀已经被元廷接过去,对方轻轻拿下刀鞘,盯着这把刀笑道:“好刀,好刀,寒芒四射。”
“元将军……”
“我可不想被当众砍头,投缳自尽也不是我的风格,就用这把刀吧。”
元廷说完,便用力将刀刺入自己的喉咙,奚彻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他,只觉一股腥热的鲜血喷到面上,牢房内的人便直直倒下了。奚彻睁大眼睛,伸手想抓住元廷,却只握住一把热血,他见元廷倒在那里,眼睛瞪着窗外的月亮,口中似乎说了什么。
他在说什么?
他好像说,臣一生清白忠贞,臣尽力了。
他在对谁说?奚彻不知道,总之,应当不是对要砍他头的幼主。
是他效忠的上一任皇帝吗?
奚彻一个人狼狈地从监狱中逃了出来,褚炎早已等在那里,背上背着詹玉锦。褚炎见奚彻满身是血,脸上还有失落仓惶之色,紧张地问他是否受伤。奚彻摇摇头:“不是我的血,快离开这里吧。”
奚彻也说不出到底什么滋味,反正不太好受。
他们两人带着詹玉锦离开牢房之后找了个店暂时住下来,詹玉锦伤得不重——总之没有元廷那么重,给他喂了几杯水之后,他就惊醒过来。他好像做了什么噩梦,看清面前的奚彻,试探几次,才颤声问道:“阿廷呢?”
奚彻深深叹口气,把牢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詹玉锦:“元将军受了不少折磨……想必,也不想这样窝囊地活着。”
詹玉锦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盯着远处沉默许久,才问:“他有什么话留下来么?”
“臣一生清白忠贞,臣尽力了。”
詹玉锦眼里立刻有了泪意:“我就知道……他不是受不住酷刑的人,是因为荣九道这狗贼在三军阵前,污阿廷委身他族,他才要以死明志。我知道……我知道啊,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白!”
奚彻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与褚炎对视一眼,对方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也有些许起伏。军辖党向来主张魅魔以武力自强,元廷作为军辖党的头领,怎么可能委身于谁,除非他……除非他遭到陷害。
“詹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詹玉锦沉默半晌,或许考虑到奚彻是救了他的人,还是说出实情。荣九道抓了元廷之后,不知用什么卑鄙下流的办法迫使他发情,然后录下影像在他们军前播放。魅魔终究是魅魔,想让魅魔进入发情期,是很容易的事情,元廷在军中的威信便瞬间土崩瓦解。
怪不得他要自戕,他那样一个硬骨头的人,砍了双腿都能苟活下去,却着实背不住这样的污名。
奚彻又想起元廷写在墙上的那首血诗,十分心痛。他真的对元廷个人没什么特别感情,但是世界上也存在一种人,只听说他的事迹,已经足够为之痛心。更何况奚彻本身就血性义气……
“元将军他……还留下一首诗。”
詹玉锦抬眼看过去,奚彻犹豫片刻,还是念道:“刀剑岂能玲珑,诚忠不堪谗佞。碧血可付黄土,明月知我浊清。”
詹玉锦听过之后,忽然睁大眼睛,一口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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